第二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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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市的美院在市郊的湖邊，很多老教授退休之後都會選擇繼續住在教師公寓，比起市區裏糟糕的空氣，喧囂的車鳴，這裏幾乎就是世外桃源。從市區出發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，一開始秦遠還強打起精神和祁明思說話，後來還是被車內暖烘烘的溫度催著睡著了。
“遠遠，快到了。”快到地方的時候碰到了一個長長的紅燈，祁明思敲著方向盤看了一眼睡夢中的秦遠，長長的睫毛被陽光照著打下一層柔和的陰影，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秦遠的臉。
“嗯？”秦遠揉揉眼，一臉還沒睡醒的樣子，完全不知道調皮的戀人剛剛做了什麽，緩了好一會才開口：“一會直接進美院，沿著湖往後有個停車場。”
三三兩兩的情侶走在學校的林蔭小道裏，操場上曬太陽、遛狗遛貓的女孩子一大堆，秦遠見祁明思看著她們都不看路了，掐了一把祁明思的胳膊，“看路。”
“哎喲，我都好幾年沒進過大學校園。”祁明思笑得燦爛，嘴都要咧到耳後根了，突然意識到什麽收了笑臉訕訕地說：“我只是感慨自己老了，真沒別的意思，我們一會也去走走？”
秦遠橫了祁明思一眼，“你自己去吧老頭子。”
停了車，祁明思從後備箱拿了兩個看起來就很貴的禮盒袋子，秦遠差點當場和他急眼，“不是說了不買東西嗎？！”
“第一次上門不帶點東西叔叔阿姨要怎麽想？走吧走吧。”祁明思在心裏偷偷地笑，自家媳婦還真是準備坑人啊。
“那還有一袋不拿嗎？”秦遠看還有一個一樣包裝的禮盒放在後背箱裏問了句，祁明思直搖頭說不拿。
穿過停車場，一排高大的梧桐樹後露出幾幢低層樓房，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份了，秦遠帶著祁明思走進其中一幢上了二樓，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才敲門，裏面傳出了一記高亢的女聲：“誰啊！”
秦遠笑笑看了祁明思一眼沒應聲，果然過了幾秒門就開了，“您說除了您兒子還有誰會來？”
秦媽媽自然知道是秦遠回來了，滿臉笑意的開門把許久未見的兒子摟緊懷裏，“是是是，就只有你了。”然後看到站在後面的祁明思稍微打量了一番，“這就是......”
“阿姨您好。”之後的話不說大家也都明白。
“哎喲，來就來，還買什麽東西。”秦媽媽一頭黑發燙的卷曲，顯得整個人特別年輕，只有笑起來眼角的細紋暴露了年紀，“老秦，別畫了！”招呼倆小子坐下，秦媽媽一直盯著祁明思看，秦遠不問都知道他親媽一定有一肚子話想問祁明思，給祁明思使了個“敢瞎說你就死定了”的眼色就跑到裏屋去找秦爸爸了。
當初秦爸爸選了一個比較大的三室一廳，留了一間給秦遠，另一間是一個小畫室。秦遠敲了敲門，見他爸正在畫新買回來的一束花，松節油的味道讓秦遠不想進去，只站在門口，“爸。”
秦爸爸頭也不回的說：“回來了？做兩個菜讓爸嘗嘗手藝退步沒。”
“......”秦遠想了想客廳裏兩個人討論的主題一定是自己，只好灰溜溜的到廚房研究中午做什麽菜。
秦媽媽看祁明思是越看越喜歡，直接開門見山的說：“明思是吧？既然你和小遠一起回來，那就證明他心裏已經有數了，我和他爸呢也不是什麽迂腐的人，你們倆的事具體我們也不過問，只要你們倆孩子能開開心心的在一起，其他什麽都不重要。”
祁明思怔怔地看著秦媽媽，一個勁的點頭。
“他這孩子，和他爸一樣，從小就特別有主意，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他自己特別清楚，絕對不會因為別人的意見改變自己的想法，而且他從來不讓人操心，才小學就說不要我們送，他可以自己去學校，害得他同學說他爸爸媽媽不要他了，還為這事和同學打架了。”
“打架？”祁明思想想上次秦遠為自己說話，覺得這確實是他能幹出來的事。
“是啊，小遠沒和你說過？”秦媽媽看祁明思一臉茫然，接著說起了秦遠小時候的事。
秦遠其實和一般孩子沒多大差別，能吃能睡會哭會笑，唯一一點就是蔫有主意，絕不退讓，當初都考上列賓美院了，說不去就不去。慢慢大了秦媽媽發現秦遠不止是很堅持，還發現這孩子對除了爸爸媽媽以外的人特別冷淡，甚至是家裏的親戚，一開始她還以為只是認生，一直到秦遠的小學班主任給她打電話，說秦遠和同學打架了，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。
班主任問秦媽媽是不是每天和秦遠相處的時間很短，秦媽媽驚訝地搖頭，班主任又問秦遠在家是不是也會一個人悶著，對別人說的話沒有過多的反應，秦媽媽更茫然了，說秦遠前幾天還特別高興地說老師表揚他畫得好。
這下班主任也沈默了，她坦然地表示她也曾經以為秦遠的家庭出現了什麽致命的問題，導致秦遠的性格有些類似自閉癥或者人格障礙的情況出現，她不止一次的制止了同學之間對秦遠的嘲諷，那些孩子說秦遠不合群說秦遠有病應該去醫院，秦遠都只是很漠然地看了那些孩子什麽都沒說就走掉了，直到今天有人說到了他的父母，他的反應很強烈，沒很激動的辯解了幾句就和同學打起來了。
秦媽媽著急地和班主任解釋，說秦遠在家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，而且這麽些年真的沒有發生過任何能刺激到秦遠的事，最後班主任笑笑，說她不會把秦遠當做不正常的孩子來對待，這個世上的人生下來就有千般模樣，誰也不能強求別人變得和自己一模一樣，如果開出的每一朵花都是一個樣子，那這個世界上可能就沒有真正美的東西了。
秦媽媽的眼裏有瑩亮的液體在打轉，她牽起祁明思的手語重心長的說：“你可能是除了我和他爸之外唯一一個能讓他敞開心扉的人了，我們倆陪他的時間有限，以後的日子可能要多麻煩你了，你一定要好好對他，不然我和他爸是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祁明思感覺如鯁在喉，看著秦媽媽的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。
秦遠拿著鍋鏟出來，想問問他們是想吃糖醋排骨還是紅燒排骨，卻看這一老一小都在偷偷抹眼角，“你們......今天空氣挺好的沒有沙塵啊，怎麽還都眼睛紅了。”
“我這是覺得又有了個親兒子，開心啊！”秦媽媽嗔怪的看了眼秦遠，似乎是在說怎麽不早點把祁明思帶回來。
祁明思在旁邊對秦遠吐吐舌頭，又看看秦遠手上的鍋鏟問：“你這是出來要幹嘛？”
“哦對，我問問太後是想吃紅燒排骨還是想吃糖醋排骨。”
“太後”卻問祁明思想吃什麽的，祁明思沒創意的依舊說糖醋。秦遠看著這和諧的兩個人，感覺自己才是被婆婆嫌棄的醜媳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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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遠遠，快到了。”快到地方的時候碰到了一個長長的紅燈，祁明思敲著方向盤看了一眼睡夢中的秦遠，長長的睫毛被陽光照著打下一層柔和的陰影，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秦遠的臉。
“嗯？”秦遠揉揉眼，一臉還沒睡醒的樣子，完全不知道調皮的戀人剛剛做了什麽，緩了好一會才開口：“一會直接進美院，沿著湖往後有個停車場。”
三三兩兩的情侶走在學校的林蔭小道裏，操場上曬太陽、遛狗遛貓的女孩子一大堆，秦遠見祁明思看著她們都不看路了，掐了一把祁明思的胳膊，“看路。”
“哎喲，我都好幾年沒進過大學校園。”祁明思笑得燦爛，嘴都要咧到耳後根了，突然意識到什麽收了笑臉訕訕地說：“我只是感慨自己老了，真沒別的意思，我們一會也去走走？”
秦遠橫了祁明思一眼，“你自己去吧老頭子。”
停了車，祁明思從後備箱拿了兩個看起來就很貴的禮盒袋子，秦遠差點當場和他急眼，“不是說了不買東西嗎？！”
“第一次上門不帶點東西叔叔阿姨要怎麽想？走吧走吧。”祁明思在心裏偷偷地笑，自家媳婦還真是準備坑人啊。
“那還有一袋不拿嗎？”秦遠看還有一個一樣包裝的禮盒放在後背箱裏問了句，祁明思直搖頭說不拿。
穿過停車場，一排高大的梧桐樹後露出幾幢低層樓房，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份了，秦遠帶著祁明思走進其中一幢上了二樓，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才敲門，裏面傳出了一記高亢的女聲：“誰啊！”
秦遠笑笑看了祁明思一眼沒應聲，果然過了幾秒門就開了，“您說除了您兒子還有誰會來？”
秦媽媽自然知道是秦遠回來了，滿臉笑意的開門把許久未見的兒子摟緊懷裏，“是是是，就只有你了。”然後看到站在後面的祁明思稍微打量了一番，“這就是......”
“阿姨您好。”之後的話不說大家也都明白。
“哎喲，來就來，還買什麽東西。”秦媽媽一頭黑發燙的卷曲，顯得整個人特別年輕，只有笑起來眼角的細紋暴露了年紀，“老秦，別畫了！”招呼倆小子坐下，秦媽媽一直盯著祁明思看，秦遠不問都知道他親媽一定有一肚子話想問祁明思，給祁明思使了個“敢瞎說你就死定了”的眼色就跑到裏屋去找秦爸爸了。
當初秦爸爸選了一個比較大的三室一廳，留了一間給秦遠，另一間是一個小畫室。秦遠敲了敲門，見他爸正在畫新買回來的一束花，松節油的味道讓秦遠不想進去，只站在門口，“爸。”
秦爸爸頭也不回的說：“回來了？做兩個菜讓爸嘗嘗手藝退步沒。”
“......”秦遠想了想客廳裏兩個人討論的主題一定是自己，只好灰溜溜的到廚房研究中午做什麽菜。
秦媽媽看祁明思是越看越喜歡，直接開門見山的說：“明思是吧？既然你和小遠一起回來，那就證明他心裏已經有數了，我和他爸呢也不是什麽迂腐的人，你們倆的事具體我們也不過問，只要你們倆孩子能開開心心的在一起，其他什麽都不重要。”
祁明思怔怔地看著秦媽媽，一個勁的點頭。
“他這孩子，和他爸一樣，從小就特別有主意，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他自己特別清楚，絕對不會因為別人的意見改變自己的想法，而且他從來不讓人操心，才小學就說不要我們送，他可以自己去學校，害得他同學說他爸爸媽媽不要他了，還為這事和同學打架了。”
“打架？”祁明思想想上次秦遠為自己說話，覺得這確實是他能幹出來的事。
“是啊，小遠沒和你說過？”秦媽媽看祁明思一臉茫然，接著說起了秦遠小時候的事。
秦遠其實和一般孩子沒多大差別，能吃能睡會哭會笑，唯一一點就是蔫有主意，絕不退讓，當初都考上列賓美院了，說不去就不去。慢慢大了秦媽媽發現秦遠不止是很堅持，還發現這孩子對除了爸爸媽媽以外的人特別冷淡，甚至是家裏的親戚，一開始她還以為只是認生，一直到秦遠的小學班主任給她打電話，說秦遠和同學打架了，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。
班主任問秦媽媽是不是每天和秦遠相處的時間很短，秦媽媽驚訝地搖頭，班主任又問秦遠在家是不是也會一個人悶著，對別人說的話沒有過多的反應，秦媽媽更茫然了，說秦遠前幾天還特別高興地說老師表揚他畫得好。
這下班主任也沈默了，她坦然地表示她也曾經以為秦遠的家庭出現了什麽致命的問題，導致秦遠的性格有些類似自閉癥或者人格障礙的情況出現，她不止一次的制止了同學之間對秦遠的嘲諷，那些孩子說秦遠不合群說秦遠有病應該去醫院，秦遠都只是很漠然地看了那些孩子什麽都沒說就走掉了，直到今天有人說到了他的父母，他的反應很強烈，沒很激動的辯解了幾句就和同學打起來了。
秦媽媽著急地和班主任解釋，說秦遠在家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，而且這麽些年真的沒有發生過任何能刺激到秦遠的事，最後班主任笑笑，說她不會把秦遠當做不正常的孩子來對待，這個世上的人生下來就有千般模樣，誰也不能強求別人變得和自己一模一樣，如果開出的每一朵花都是一個樣子，那這個世界上可能就沒有真正美的東西了。
秦媽媽的眼裏有瑩亮的液體在打轉，她牽起祁明思的手語重心長的說：“你可能是除了我和他爸之外唯一一個能讓他敞開心扉的人了，我們倆陪他的時間有限，以後的日子可能要多麻煩你了，你一定要好好對他，不然我和他爸是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祁明思感覺如鯁在喉，看著秦媽媽的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。
秦遠拿著鍋鏟出來，想問問他們是想吃糖醋排骨還是紅燒排骨，卻看這一老一小都在偷偷抹眼角，“你們......今天空氣挺好的沒有沙塵啊，怎麽還都眼睛紅了。”
“我這是覺得又有了個親兒子，開心啊！”秦媽媽嗔怪的看了眼秦遠，似乎是在說怎麽不早點把祁明思帶回來。
祁明思在旁邊對秦遠吐吐舌頭，又看看秦遠手上的鍋鏟問：“你這是出來要幹嘛？”
“哦對，我問問太後是想吃紅燒排骨還是想吃糖醋排骨。”
“太後”卻問祁明思想吃什麽的，祁明思沒創意的依舊說糖醋。秦遠看著這和諧的兩個人，感覺自己才是被婆婆嫌棄的醜媳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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